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對方是女高中生,是因為她穿著制服。
光看制服也有可能是女國中生,但從身體發育判斷就不符常理。
我從底下仰望觀察她。
對方光著腳。
下半身穿偏短的裙子。
上半身穿西裝外套配襯衫。
襯衫釦子解開到第二顆,鎖骨清晰可見。
戴著黑色口罩,手指塗了指甲油。
臉型小巧,眼睛水亮。
頭髮是長度及腰的黑長髮。
有口罩遮著使我無法斷言,然而從氣質就足以知道她是個美少女。
到此為止都無所謂。
用一句「時下常見的女高中生」就能說明完畢。
然而,她的右手卻裝備了怎麼看都與時下女高中生並不搭調的物品。
一把菜刀。
家庭中廣泛為人使用的普通三德刀。
當然,女高中生要拿菜刀也是可以。
假如地點在廚房,還能期待她懷著愛情親手做的菜。
不過,身處被人用菜刀指著鼻尖的狀態,那就另當別論了。
更何況,不知道是幸或不幸,我對她那副身影有印象。
(對。我確定自己曾經見過她──)
我一邊凝視著對方一邊開始摸索記憶。
責任編輯久違地發來邀約,要直接跟我見面討論。
最近我們討論分鏡一律都是透過電子郵件,連用線上通訊互動的機會也沒了,所以我很慶幸。
心想自己尚未被編輯割捨的我鬆了口氣。
我意氣風發地揮別租屋處,順道去跟責任編輯見面。
或許這次能順利談成。
我有這種預感。
(哎,結果當時的預感只是我會錯意了。)
分鏡果然還是過不了關。
據說是我寄出的分鏡內容實在太支離破碎,讓責任編輯感到擔心,才會表示想直接見個面。
近年的社會風氣是避免跟人多接觸。
不到三十分鐘,名為討論的面談就結束了。
離別之際,責任編輯說:「不用在意分鏡的截止日期,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我忘不了對方開口時的眼神。
好似在表示慰勞,也好似感到同情的那種目光,幾乎是用來看待病人的了。
至少責任編輯的眼神並不是在看待一名前途可期的漫畫家。
我早早離開了出版社。
回家時的心情糟透了。
在說明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時,我已經沒有自信將「漫畫家」這個屬性排到最前面。
感覺「無業」、「自稱漫畫家」或「異常者」之中才有與我相配的字眼。
「病由心生」這句話說得不錯。
彷彿跟掉到谷底的心情產生呼應,我的身體也開始出狀況了。
搭電車的期間,我只是覺得隱約有股寒意。不過,從我在離家最近的車站下車後,身體狀況就急遽惡化。
當我走出驗票閘口的時候,心悸已相當嚴重,穿越路口時又多了頭痛與噁心的症狀。來到離家只剩一百公尺處,便開始有強烈的倦怠感支配身體。
即使如此,我仍拖著腳步,攙著扶手,勉強撐到了新居門口。
接著,我把手伸進口袋,打算從錢包裡拿出鑰匙──記憶便中斷了。
與她的囚禁生活由此開始──
我醒來以後,就發現眼前有陌生的天花板。
(這裡是什麼地方?頭疼得厲害。喉嚨好痛,身體也有倦怠感。)
昏暗。
隔著窗簾,何止沒辦法看見照進來的月光,我的眼睛就連電器用品發出的一絲光芒閃爍都接收不到。
(現在是幾點?對了,手機,我的手機在哪裡?)
為了尋求光源與情報,我保持仰臥的姿勢伸手。
然而,能抓到的盡是空氣,始終沒有手感。
我只好撐起沉重的身體。
「唔!咳!咳咳咳!」
那種感覺來得猝不及防。
彷彿喉嚨被戳中的窒息感。
我的扁桃腺確實有腫大的症狀,但這股不適感跟那不同。
我不由得摸向脖子以後,就發現有冰冷的金屬質感。
(這是……項圈──以及鏈條?)
環繞脖子的甜甜圈狀項圈。
那只項圈在相當於頸後的位置接著鏈條,而且不知道延伸到了何處。
(被鏈條繫著。換句話說──我受到了囚禁?)
察覺這項事實的瞬間,我毛骨悚然。
這股寒意大概也不是身體狀況欠佳所致。
(冷靜,我要冷靜下來。)
我做了深呼吸,靜靜地等眼睛適應黑暗。
在空蕩的房間裡,隱約有長方體的輪廓浮現而出。
(箱子?)
我一邊留意鏈條的長度,一邊爬向箱子。
所幸那裡似乎跟鏈條伸不到的位置呈反方向,我得以順利抵達。
差不多介於細緻與粗糙中間的紙。
那個箱子好像是瓦楞紙箱。
有東西擺在瓦楞紙箱上。
觸感光滑,薄而扁平的板子。
右側還附了三根手指握起來剛剛好的短棒。
那是環境再怎麼黲黷,我也絕對不會錯認的物體。
(液晶繪圖螢幕!用這個就可以求救!)
液晶繪圖螢幕──繪圖平板是我用慣的道具。
電源的位置不用看也知道在哪。
啟動聲聽起來格外大聲。
畫面亮了。
沒有連上網路。
根據畫面邊緣顯示的時間,現在似乎是二十三點十七分。
平板安裝的程式就只有一套繪圖軟體。
(不過,這確實是我的平板。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喀噠,咚,喀噠,喀噠,咚咚咚咚。
當我快要回想起什麼的時候,房外忽然傳來了聲音。
嘰────
在我回頭的同時,房門被打開。
房間裡的電燈亮起。
眩目的光讓我反射性地閉起眼睛。
再次睜眼的下一刻,已經有個女高中生出現在我面前…………前往巴哈姆特 ACG 資料庫欣賞更多試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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