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部工業局主辦的第 6 屆「台北國際數位內容交流會(Digital Taipei 2014)」,在開幕 10 日當天舉辦了一系列的活動,其中由台灣動漫創作協會理事長 鐘世凱擔任主持人,並邀請現在分別在日本及美國的動畫業界第一線工作的動畫師孫家隆、以及柯金祥兩人來以「栩栩如生—美、日動漫先驅就是這樣搞」為題,分享兩人在日本及美國動畫業界的經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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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為 Sony Pictures Animation 動畫角色視覺設計師柯金祥、日本動畫原畫師孫家隆、
以及台灣動漫創作協會理事長鐘世凱
而目前受聘任職於 Sony Pictures Animation 動畫角色視覺設計師的柯金祥,過去曾任職於 George Lucas 公司,從事《
星際大戰》電玩設計。後來轉攻電影動畫,任職於夢工廠動畫公司將近 6 年。 過去參與製作的電影包括《
麥克邁:超能壞蛋》、《
馬達加斯加 3》 、 《
皮巴弟先生與薛曼的時光冒險》等,更參與許多電影短片和早期的電影概念設計。之後他轉任受聘於 Sony Pictures Animation,參與了《
尖叫旅社 2》的製作,專注在角色和場景的設計,而他同時在閒暇之餘創作自己想要述說的原創故事以及插畫創作。
柯金祥在分享自己的經驗時,笑說自己其實以前在台灣就讀華岡藝校時畫山水畫、油畫都不得老師好評:「甚至有老師當場就撕掉我的畫作,說我在胡搞瞎搞。不過我想那時候我當自己是個藝術家多過於設計師,所以常常會有超出規範下的創作,但是那時候我就想,這樣的教育方式是打算要訓練出什麼樣的學生?」帶著這樣的困惑,他到了美國後首先是一邊在社區大學的數學系擔任助教、一邊念書,當時他也選修了油畫的課程。「就在課堂上我聽到老師稱讚了所有的學生,心想著天啊!該不會這堂課就我最糟糕吧!的時候,老師居然走過來誇獎我了。」他說當時他才了解到,在美國的教育上老師會找到你的優點去誇獎、鼓勵你繼續堅持:「所以我開始覺得自己很有天份、很驕傲(笑),也開始努力花很多時間在畫畫這件事情上面。而在同樣的事情上可以一直重複練習,我總認為每畫一次就會學到了新的什麼,在我畢業的時候,社區大學還買了好多幅我的畫呢!」
原本在台灣就讀日文系畢業的孫家隆,說自己其實在畢業後在台灣有了一些的工作經驗,才又前往日本的專門學校就讀動畫相關的技術和知識,而很幸運的因為他本身就有日語的基礎,所以在學習上也比較容易,也順利的在畢業後找到工作,參與並擔任過許多動畫的動畫師後,升職成為原畫師,並受到台灣的朋友之邀,共同參與成立了「SAFE HOUSE T」,希望可以促進更多的業界交流。
柯金祥剛從台灣到美國時,就讀的是社區大學的數學系,在畢業後才轉學兼轉跑道的開始學習視覺特效,最後才真正找到自己想要做的動畫。「其實有陣子我很迷惘,不知道自己選擇的路是否正確,不過我後來想通了,我的人生是我自己要過的,所以決定堅持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一路這樣走來我想大家也看得出來我沒有太縝密的計畫(笑),不過我知道無論做什麼我都不能浪費時間、必須很努力,所以我現在完全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也很開心可以在這裡跟大家分享我過去的經驗。」
主持人鐘世凱也提到,他也鼓勵學生如果有意願的話,就多去海外走走看看,並把握在念大學和碩士班的時間,除了學好技術之外也要建立好自己的人脈,因為或許這樣會有更多機會讓自己的創作被老師或同學注意到,未來就會有更多機會和人合作或被聘雇。對於這點,柯金祥補充他也認為有機會就應該多出去嘗試,或許不一定是久留在海外,甚至是可以是一個參訪或參觀的行程,他說:「現在很多知名動畫公司都有開放所謂的參觀行程,可以去觀察這些公司的運作方式、看看不同的環境、了解製作流程等都會讓自己有不同的想法。」
孫家隆同樣也鼓勵大家可以去自己有興趣的地方看看,而就日本的專門學校來說,對於學習動畫有興趣的外國人來說是很不錯的選擇,因為在這裡會一切從零開始教導,此外考慮到畢業後的就職問題,專門學校也是個好選擇。「因為在專門學校任職的老師十之八九都是在第一線工作的業界人士,有些講師上課上一半叫大家練習作畫時,自己就會窩回座位上趕自己工作上的進度(笑),可以接觸到這樣的業界人士、建立起自己的人脈,讓學生有機會可以在還沒畢業前就被老師預定下來進入動畫公司任職,相較於其他的學校來說就會有更較多機會進入業界,比起自己去丟履歷,對外國人來說在求職上的是幫助真的很大。」他說。
聊到在海外工作要如何克服文化隔閡,柯金祥說其實到了國外第一個問題就是「語言」,做動畫一定要和周圍的人多溝通。「一開始我也是到處碰撞,不了解導演想要什麼東西,但是我有很多同事,大部分的人都還蠻歡迎新加入的成員,所以只要你願意開口,他們就會有很多東西願意分享給你。」他說:「我認為在公司裡我和多數人不同的文化背景不是缺點、而是一個優勢,比起他們我們擁有不同的想法和文化,舉例來說有時候可能需要設計一些亞洲文化相關的東西,就會有人想到我們。」
孫家隆則說,在文化隔閡上面,他困擾的事情除了在自己成為原畫師後,忽然發現沒有前輩的腳步可以跟隨,一切必須要自己從一張白紙去思考如何呈現作品的畫面之外,也發現了日本人和台灣人在「感情表達」上的不同。「舉例來說好了,日本人認為的『可愛』『帥氣』其實和我都有著一定的差距,日本人本來就比較含蓄、曖昧,他們認為說不清楚的表現方式比較美,所以常常在開會的時候助理導演會用很多擬態語來表現他想要的感覺,但一切真的是形容的太模糊了,導致我常認為如果用廣播頻道來形容的話,現場好像只有我是和大家不同頻道的(笑)。」不過他也同樣指出,當遇到困難的時候就一定要自己開口問,多半都會得到好的幫助和結果,身為一個外國人,也必須更加努力地隨著每一次的經驗去調整、學習當地業界審視的標準還有團隊的習慣。
除此之外,其實他自己也在工作的時候會去觀察行人的動作來讓自己的作畫呈現更加真實,比方說會趁著午休時到附近公車站牌去觀察女學生走路或奔跑時的動作等,他說:「我參與《LoveLive!》的動畫製作時,為了畫一段一秒鐘左右的跳舞畫面花了我一天半的時間,真的畫得好想死啊(笑)。」
在座談會上,有學生問到兩位講師在美國和日本的動畫產業中目前最欠缺的的人才,以讓大家能夠參考未來的方向這個問題。柯金祥笑說,其實他個人覺得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很好,因為會有這樣想法的人一定不單只有一個人,如果大家都一窩蜂的去學習同一個專職的話,或許不久之後又變成另一個不同的專職缺人了。「我有個在學視覺特效的好友,由於現在很多的視覺特效都出走到美國以外的國家設立公司,所以一直想回到美國舊金山就職的他至今仍無法如願,要是我當初沒有堅持我想做的事情,現在可能也無法待在美國工作吧。所以,我認為最重要的不是市場缺了什麼,而是你自己想要做什麼這件事。」他說。
對於這個問題,孫家隆也笑道:「動畫業界永遠都缺人,而且更缺人才,不管是哪種職務。」他說,雖然在日本較普遍的手繪動畫來說,工時和工作內容都會更加辛苦,不過只要你能夠進入業界並且堅持下去,就有很大的機會像他一樣從一個動畫師升職成為原畫師:「無論開始哪一種職務的工作,一定都是要從基層開始做起的;但同樣的無論是什麼職務,需要的都是相當程度的專才,所以自己就必須不斷地提升自己,讓自己不單只是個『人手』,而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