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標題以及咖啡貴族畫風吸引,然看到故事概要時卻又讓人倒吸一口氣
這就是二○二二年十二月十一日──我絕對忘不了的一天。
翌日早晨,人們得知了真相。得知這場流星雨,其實是「氣象衛星向日葵號」、「觀測衛星大地號」、「準天體衛星引導號」、「超高速網際網路衛星情誼號」等一干墜落的人造衛星。不只日本,俄羅斯的「大波斯菊號」、美國的「USA號」、中國的「天宮號」,世界各國名滿天下的人造衛星都拖著發光的尾巴墜落了
這一天,由一九五七年前蘇聯史潑尼克計畫發端的人造衛星歷史唐突地中斷了。光是已經確知的部分,就有高達數千具人造衛星,包含現役的衛星與已經結束任務而循墳場軌道繞行的衛星,都在不明人物的策劃下失去控制權,衝進大氣層,化為光點消失。原因直到後來都並未查明,懷疑是駭入人造衛星的推論被視為最有可能的原因。然而當有人指出這種駭客行為是否真的有可能辦到,無論是什麼樣的專家對此都無法回答。
這一連串現象由於有著壓倒性的迷人光景,被譽為「全世界最美麗的恐怖行動」,後來則改以「大流星雨」這個簡單的名稱來稱呼。「12/11 恐怖行動」這個不解風情的名稱到現在都並未普及。
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沒有一具衛星墜落到地上。由衛星扛起的氣象觀測與GPS等工作都因此面臨了重大障礙,而且也有不少人因而受傷,例如因為看流星雨看得出神而引發車禍,或是爬樓梯時一腳踩空等,但地上沒有人因此死亡,這件事本身就可說是一個奇蹟。
只是,這個情形只限於「地上」──
這場流星雨當中,有唯一的犧牲者。
「啊,平野!你知道要開同學會吧?」
「同學會?」
「就是二A的同學會啊。你應該有收到通知郵件吧?」
聽她這麼一說,就覺得似乎有過這回事。
「你會來吧,明天。」
「是明天嗎?」
「是啊。你沒看信嗎?」
我完全沒打算去,所以連日子也沒記住。
這時她若無其事地說了:
「大家說在同學會前,要去掃『外星人』的墓。」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抽搐。
「……是這樣嗎?」
「來啦,平野。難得大家聚在一起。」
「我有興致的話啦。」
「我會等你。」
昔日高中時期打扮與個性都相當不良少女的盛田伊萬里
「那情形怎麼樣?」「哪有怎麼樣,也沒什麼啊。就是有個小小的墓碑,我們就點了線香。」「也是啦,我也沒和外星人說過話。」「可是好厲害啊,畢竟她可是史上最年輕的太空人耶。」「是啊,當時大家真的好狂熱耶。」「記得她父母也都是太空人吧?」「沒錯沒錯。」「然後她爸媽就在太空上床,生下的就是她,所以是外星人。」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為了躲開在上空交錯的言語子彈,鎮住體內悶燒的火焰,我一直低著頭,小口小口喝著啤酒。但這是無謂的抵抗。一句話成了汽油,讓我的憤怒竄出火苗。
「不過死了也就沒戲唱了啦。」
「──啥?」
就像不良少年找碴似的,耍狠的低沉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你,剛剛說什麼鬼話?」
「咦?」
被問到的人嚇一跳,睜圓了眼睛。這個坐在我斜前方的人,是待過足球校隊的飯田──記得綽號叫梅西。他一天到晚投入社團活動,重考兩年,之後──是如何呢?投入根本當不上職業球員的運動,在我看來是CP值最差的人。可是現在這些事都不重要。
「喂,你這小子。」
我像個黑道似的耍狠。一瞬間,坐在別桌的伊萬里的臉孔映入眼簾,但我已經停不下來。
「梅西,你剛剛說了什麼鬼話?死了就沒戲唱?你是這麼說的嗎?」「等、等一下啦,平野,你發什麼瘋啦?」「我才沒發瘋。」「不,明明就有吧?還是你喝醉了?」「回答我的問題!」我磅的一聲往餐桌踹了一腳,使得玻璃杯翻倒。我本來不打算做到這個地步,但裝菜的盤子掉到地上,玻璃破掉的聲響盛大地合奏。其他桌也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朝我看了過來。
接下來就只有愈演愈烈。
「大家一起開心地拿死掉的朋友下酒是吧!你們可真高尚!」
我大聲呼喊,一把揪住飯田的胸口。
「喂,別這樣。」「你找什麼碴啊。」「平野,你冷靜點啦。」
周遭的朋友們跑來勸架。我不理他們,一把將他揪過來。飯田失去平衡而跌倒。又有玻璃杯倒下,女生發出尖叫。
「你說話啊,喂!她死了耶!講死掉的人很開心嗎!還講什麼流星雨怎樣!很漂亮?啥?漂亮?啥?要知道她就是被那個害死的啊!」
我粗暴地更加用力,飯田的喉嚨發出「唔!」的一聲怪聲。
就在這個時候──
「大地!」
隨著一聲叱喝,身後一股很強的力道拉住我,轉眼間就把我從對方身上拉開。我回頭一看,看到懷念的臉孔,讓我驚覺地回神。
「涼介……」
山科涼介,以前在班上常跟我混在一起的朋友,現在是醫生,盛田伊萬里的丈夫。從高中三年級才急忙開始準備考試,卻應屆就考上國立大學的醫學系──CP值最高的成功者。
我們好久沒見,他的身高比留在記憶中的他更高,染成咖啡色的長髮也剪短,換成了乾淨的黑色短髮。面相也變得精悍許多,不知道是出於身為醫師的使命感,還是身為有家庭的丈夫該有的責任感。
「大地你怎麼啦?一點都不像你。」
他很擔心似的說。他穿著一身看一眼就覺得剪裁很好的西裝,戴著高級品牌的手錶。相較之下,我則穿著皺巴巴的唯一一套西裝,戴著便宜貨手錶。醫生和無業人士──天壤之別。
「……囉唆。」
我回得粗魯,但到了這個時候,我心中才開始湧現覺得可恥的情緒。本來我萬萬不想在涼介面前醜態畢露。
涼介看著我,哀傷地皺起眉頭,蹲下去關心受害者說:「……梅西,你還好嗎?」
「咳……還、還好……!」
飯田還難過地咳嗽,以提防的目光看著我,襯衫被扯下了一個鈕釦。
「大地,發生什麼事了?」「不關涼介你的事。」「喂,我說真的,到底怎麼了?你喝醉了嗎?」「少囉唆,你閉──」就在這個時候。
爆出「啪」一聲響亮的聲音。我挨了一巴掌,就像被KO的拳擊手一樣,重重坐倒在地。
整個世界扭曲變形,開始旋轉的視野裡……
「早知道就不該找你這種人來!」
盛田伊萬里拄著柺杖,維持揮出巴掌的姿勢不動,在哭泣。……
與主角平野大地關係密切的友人們
平野大地挺身對抗命運拯救的繭居少女天野河星乃
(本篇使用圖片皆翻拍自原書)
圖片為官方中文版書封
西元二○二五年十一月三十日十六點七分。
三坪一房格局的破公寓外傳來JR總武線的平交道警鈴聲,電車伴隨著這間歇性的節奏開過。從窗簾縫隙間射進的橘色光線慢慢改變角度,今天這一天也即將結束。這是在地球的自轉下,這個行星不斷重複的運行週期。
「啊……!」
畫面上,堆高的方塊應聲崩塌,巨龍噴火,螢幕閃爍。「GAME OVER」字樣冒出,各個字母隨即像撞球一樣五彩繽紛地迸開。
「差一點就可以集滿了啊……唉∼∼」
我把智慧型手機往書桌上一扔,就聽見空的啤酒罐喀啷一聲倒下。我在這滿是酒精味的房間裡,抱著不知道是宿醉第一天還是第二天的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打開冰箱一看,徹底空無一物。
我披上磨破的大衣,打著呵欠走向玄關。跨過腳下的大疊舊雜誌與催繳單,打開門一看,世界就被自己呼出的氣染成一片全白。記得天氣預報說今年冬天是近年來最冷的一次,可恨的是看來這並不是在胡說。
──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我走下有著粗糙鐵粉,生了咖啡色鐵鏽的樓梯,走向酒館。今天、昨天、前天,我都在同樣的時段走在同一條路上,我的運行軌道就這麼不斷重複。眼看二字頭的年紀就要過了一半,我卻還找不到固定工作,把父母留下的遺產坐吃山空地過活,不知不覺間,變得從大白天就在玩手機遊戲。只有支出不斷增加,連一圓都賺不到的生活──CP值爛透了。
我正如此回顧自己的半生,一陣乾澀的風吹來,幾張舊報紙飄過來貼在我腳下。
『大流星雨過後三年──JAXA(宇宙航空研究開發機構)召開記者會,表示發現了新的衛星碎片』。
這種標題映入眼簾,我一腳踢開報紙,但報紙仍纏住我的腳,讓我硬是很不耐煩。
「真的假的……」
去到常去的酒館一看,我的不耐煩更是火上加油。
店門口拉下了灰鐵色鐵捲門,掛著臨時休業的告示。用膠帶隨手貼上的傳單背面有著不漂亮的手寫字跡,寫著「暫停營業」,鐵捲門上還有附近的壞孩子用噴漆噴的有點像又不是很像的麥可傑克森,構圖十分奇妙,搞得像是麥可傑克森暫停營業。
從這裡往前,大概只有還要再走一段路才會到的超商可以買到酒。
「啊∼∼該死,運氣真背……」
我鏗的一聲一腳踢向旁邊設的垃圾桶,就在這個時候──
「平野……?」
──糟糕。
為什麼我會反射性地有這樣的念頭呢?
「啊,果然是平野……」…………前往巴哈姆特 ACG 資料庫欣賞更多試閱內容
©Takeshi Matsuyama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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